读城记 | 回苏兹达尔的梦
回苏兹达尔的梦
从莫斯科出发,驶向苏兹达尔,车程五小时。
国内游客去俄罗斯,大抵是莫斯科和圣彼得堡,选择游览金环线的并不多。而我对金环的初始印象是源于迟子建的一篇文章《光明在低头的一瞬》。相比知名教堂的富丽堂皇,在弗拉基米尔的小城里,一位扫烛油的老妇人更让作家感受到“永恒的光明”。一份对信仰的虔诚之意,值得我对金环的小城们心生向往。
第一站是谢尔盖耶夫的圣三一修道院。熙熙攘攘的游客在富丽堂皇的大厅里挪动。摆置在桌面的公告牌上写着 “保持安静”的中文字。人群的喧杂几乎磨尽了这座古刹的历史感。
直到走进放置圣馆的房间,世界才倏地清净了。天地间只留下唱诗班的歌声与教徒的啜泣声,原先吵闹着的游客也蹑手蹑脚了。唱诗班由附近的居民自愿组成,眼含热泪、亲吻圣馆的教徒则是跋涉千里,远道而来。我身边的不少国人也心有所感似的,在胸口画起十字,念念有词。我想,此时此地的肃穆似乎已经超越信仰的边界了。
我回头准备离开,在门口遇到一位弯腰清洁地板的老妇人。来这里工作的多是义工。老妇人的身边人来人往,她的眼里却只有低头时的一小方地。眼前的情景与我曾在纸页上读到的终是重合了。我小心翼翼地绕过她出门,扑面而来的又是乱哄哄的喧闹声,却也不再觉得吵了。
途径弗拉基米尔。遗憾的是,圣母升天大教堂当天并未开放。围绕着教堂的花圃植满了五颜六色、高高矮矮的鲜花,颜色娇艳,显然被精心打理过。这是莫斯科的大教堂不曾有的。教堂下的喷泉广场有热恋的情侣、玩水的孩子、炫技的单车青年。卖冰激凌的姑娘缠着头巾,有些不耐烦地应付着不多的游客。
穿越过一望无际的农田,我们在傍晚时分抵达苏兹达尔。田园风光与艺术殿堂在此共生。
小镇始建于公元9世纪,曾是俄罗斯的第二大政治及宗教中心。当俄罗斯政治中心逐渐西移,加之主城在蒙古人入侵时被付之一炬,苏兹达尔最终隐没为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遍布全城的建筑古迹证明着它曾经的辉煌,为它带来“博物馆之城”的些许魅力。在从第二天游览的克里姆林宫和木造建筑博物馆可瞥见最平凡的中世纪农民的日常中,感受到真正的俄罗斯历史。
我们的酒店面前是一片没有边际的草地。搭着白布的临时舞台是下周的洲际舞蹈比赛场地。舞台边有一座三人敲钟的铜像,约莫是用来铭记当地某件大事。
苏兹达尔的夕阳没有路灯接手,一点一点地沉下地平线。我们开着时灵时不灵的导航,沿着小路去找唯一的小卖部。右手边流过浅浅的小河,依依垂柳下栖着几只野鸭。左手边是村庄人家,院子门口大多种着色彩娇艳的花。我们遇到一位怀抱柯基的老妇人。看到一群黄种人在村里“闯荡”,她显然颇为惊讶,却还是笑着向我们打招呼。同行的几位阿姨与她语言不通地“交流”,最后的结果是我们都拥有了几张与可爱柯基的合照。
一行人晃晃荡荡,终于抵达便利店。紫色的晚霞已经染尽了深蓝色地天空。几个六七岁的俄国孩子突然冲出来,向我们说“你好”,激动地与我们一一握手。还有几位小姑娘,只是躲在墙后,腼腆地向我们微笑。我们从店里买了糖,想分给孩子们。一转眼发现他们已经顺着电线杆爬到了屋顶上,望着晚霞的方向大笑。
离开苏兹达尔的路上,我们路过市中心永燃的和平火焰。以火焰中心的小公园占据着全镇的核心位置,火焰全年不断天然气,以永远铭记第二次世界大战。俄罗斯真当是一个把历史印刻在日常生活里的民族。
回国后,当我想起俄罗斯,我想起的是圣三一修道院门口,各国的孩子一起追着鸽子,想起的是紫色晚霞下孩子们的一声声“你好”,想起的是木制博物馆里摆在窗台的鲜花,或许还有在博物馆门口卖胡罗卜的老人。而那些富丽堂皇的宫殿则想的很少了。
在《二手时间》的末尾,阿列克谢耶维奇采访了一位生活在偏远农村的老妇人。她只等待春天,那时候又可以开始新一轮的播种,而春天总是会来的。回苏兹达尔的路上,我感受到的不过是这样最普通最平凡的俄罗斯。那夜的夕阳,是一个独属于我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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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国淞
『小南时光』主播责编 | 童天语
文字 | 夏 玲
摄影 | 夏 玲
排版 | 龙禹圻指导 | 逸一之南京大学出版社南大悦读项目组
南京大学创新创业与成果转化工作办公室